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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啦啦隊YOUNG AT HEART : 快樂,是自找的 

楊力州執導的紀錄片《青春啦啦隊》成功地紀錄了一群爺奶,組成千歲美式啦啦隊,在世運表演的整個過程。

高雄長青學苑,從林素蘭老師組成平均七十歲的婆婆媽媽啦啦隊開始 ,一個千載難逢的世運邀約演出 ,擴充成為四十人帥哥美女大隊,「超齡」成員記不住舞步、跟不上拍子,分不清左右,但風雨無阻盡情扭腰擺臀,展開一場笑淚交織、充滿愛與勇氣的訓練。


故事主軸幾位令人印象深刻的老人家中,有八十八歲的刑莊老奶奶,面對大海悠悠回憶民國三十八年隻身來台灣旅遊,卻再也沒能回到大陸;有八十六歲的丁爺爺,自嘆身為我們歷史課本都讀過福州巡撫丁日昌的後代,卻富不過三代。在他們身上我們看到厚重的歷史軌跡和命運拐帶在生命交替中謙卑靜謐地更迭。 同時在導演刻意的鏡頭鋪排下,我們更看到了這些已過耳順之年的阿公阿嬤們,知天命的圓容智慧和從心所欲、單純地打從心底散發的快樂。


人的一生,生老病死, 從最初慢慢成長,再慢慢回到最初,過程像一個圓。人生歷練後「見山又是山」的智慧和成長初始「見山是山」的純真,兩個生命階段有著天壤之別的了然於心,但表面上卻有幾乎一樣天真的生命情調。 鏡頭前永遠像孩子一樣活蹦亂跳的刑奶奶說 “ 一定要快樂!不快樂那就是你自己的損失!”, 所有人都希望離苦得樂, 但我們常常忘了快樂難過其實是自己選擇的,萬法唯心照,  與其埋怨不如轉念,做自己的主人。


楊力州導演透過詼諧輕鬆的方式講述了這群在遲暮之年的長者盡情做自己主人的青春之旅, 不但阿公阿嬤笑點滿滿、導演突破紀錄片傳統模式的精心設計更讓人驚喜連連,以丁爺爺教成語的「成語集中營」作串場,既新鮮又復古的風格讓人耳目一新;豬頭皮開場台語電台廣播和熱鬧的片尾曲青春啦啦啦前後呼應;歌曲以KTV家庭伴唱帶的播放形式呈現,除了趣味性更是是台灣老人家重要生活娛樂的代表元素,看得出來導演刻意經營讓紀錄片不只是拍到畫面,更拍得好看的用心。

紀錄者和被紀錄者都以顛覆創意的筆觸來創作各自的生命作品, 導演在拍失智症長者的《被遺忘的時光》的後期, 聽聞高雄有一群老人家在文化中心跳舞,當時心中還想,每個老人家都跳土風舞有什麼稀奇,想不到親眼目睹後,讓他驚訝到嘴巴都合不攏,力州說連他自己都一改對老人的刻板印象。這群不服老的爺奶們,他們相信「快樂是自找的」!有了這樣強大的、對自己生命負責的、愛的動力, 無論是挫折的揮汗訓練還是勁暴的猛男脫衣,他們都有著打從心底源源不絕的正面能量和驚人的勇衝精神。 他們讓觀影者對自己的生命也有了不同的閱讀, 儘管一樣面對生老病死的必然,我們可以選擇燃燒生命到最後一刻,迸放絢爛的青春火花,在加油吆喝聲中,為自己留下美麗的身影。快樂,是自找的!


在臺灣拍攝紀錄片的導演中,楊力州不僅產量多, 對於題材的掌握也十分出色, 以另一條「台味路線」在好萊塢片環伺的電影市場殺出重圍。從第一部能在院線上映的少年足球隊故事《 奇蹟的夏天 》、 站在零下四十度世界盡頭,生命的脆弱與思索顛覆了他人生觀的《征服北極》、到鏡頭轉向「老」這個關係著每個人的「未來學」的《 被遺忘的時光 》和《青春啦啦隊 》,這位金馬導演始終一步一腳印地紀錄台灣土地上人們追尋夢想的感動,一部部比劇情片還具有渲染力的「楊氏風格」紀錄片,始終堅守提出社會觀察問題的最根本功能及保存更多文化價值樣貌的可能,同時,也把台灣紀錄片拉到一個能和商業劇情片抗衡的產業高度。


我們知道,費時耗工的紀錄片實在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但像青春啦啦隊這樣已經可以定位為一種社會運動的紀錄和觀影過程,提供了觀眾看待老年生活的另一種啟發,為自己也為周遭人們的生命圓滿,投注更多正面的力量和關心,正是紀錄片震聾發聵的動人之處和核心價值。有個觀眾表示因為楊力州的作品讓他想回家抱抱已經多年沒好好對話的母親。力州說「拍紀錄片非常孤單,每次都想停止、放棄,但因為有這些回饋,才繼續下去。」 就像《青春啦啦隊 》片尾字幕出現「請來賓掌聲鼓勵」時,觀眾們真的熱烈地拍手一樣,紀錄片提醒我們做我們身邊爺奶們及自己的啦啦隊,同時,我們也要持續當台灣這群認真的紀錄片工作者的啦啦隊。


我的大學長在節目訪談結尾時大方疾呼, 「青春啦啦隊保證好看, 不好看妮姬給大家彈耳朵!」 我嘴上耍貧說楊導真會慷他人之慨的同時,看著導演辛苦認真一路堅持走來的誠摯臉龐,心裡除了感佩及感謝,浮現的是像他《 奇蹟的夏天 》裡的「我十五歲,我在踢足球」的一句話:「我而立、不惑、 知天命 、耳順、從心所欲,不逾矩,我在拍紀錄片」。本文轉載自  iLOOK電影雜誌2011/6月刊 《臧妮姬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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